记得读初中的时候,语文课上曾经学过丁肇中先生撰写的一篇短文——《应有格物致知精神》。当年少不经事,除了学习到“格物致知”这个新词语,记住了王阳明“格”竹子七天之久后终因头痛而失败的历史掌故,此外便没有在头脑中留下什么显著的印记。最近,偶然的机会重新品读《应有格物致知精神》,产生了一些新的体悟和认知。
格物致知的含义是通过探察物体而得到知识。丁肇中认为:“用这个名词描写现代学术发展是再适当也没有了。现代学术的基础就是实地的探察,就是我们现在所谓的实验。”钱学森先生的工程科学思想与上述的认识不谋而合,同样强调了实地探察(也就是实践,特别是工程实践)的重要性。现代科学研究的范式在几百年的发展中虽已经历了若干次的演进,但基于有想象力有计划的对于客观事物的观察和探索,从而获得新的认知、建立新的模型,确是未曾改变的底层逻辑。所谓“格物”,其实含义跟“研究”基本相当。格物时,须先选定一物而格;在研究中,首要的一步也是选择一个适当的问题和对象。研究的英文单词是 research,字面理解是反复寻找之意,这种浅显的字面含义或许也深刻的道出了研究的奥义所在;既然要反复寻找,找什么、从哪里找的问题自然就是首要的问题了。格物(或者科学研究)之精神无贵贱,但对所格之物必定要有取舍,这在当前的时代背景下尤其重要。作为中科院“国家队”的一员,所格之物自然应是“国家事”,投身“国家事”理应被视为最高品味的科研,这也是日常研究工作选题中须时时谨记且最后内化于心的基本准则。
格物的目的是为了致知。致知,不是为了知他人已知之知,而在于获取新知。知识的英文单词是 knowledge,其中包含了“知道”(know)和“边界”(edge)两个词,而致知就是要不断的知道和了解旧的边界,同时推进和创造出新的边界,从而让边界内的已知之知达到日日新、又日新的状态。edge 除了表示边界,还有一个刀刃的意思,这似乎暗示了拓展知识边界的不易。唯有具备披荆斩棘的决心且做好了道阻且长的心理准备,才有可能在这艰险迷人的知识边界上捡拾到自己的一枚小小贝壳。
若从自己读博时算起,从事科研相关工作已过了第一个十年的关口。按照“十年树木百年树人”的说法来推算,这十年的变化和成长历程也应算得上自己科研人生的第一圈年轮了。期待在下一个新的人生年轮中,继续踏踏实实的格物致知,格国家急需之物,致人民有益之知。唯有如此,将来细数人生年轮的截面时,方能心中无愧。
漆文刚,副研究员,中科院流固耦合系统力学重点实验室。研究领域:海洋工程、海洋土力学。